從觀眾的眼睛觀看行駛在破爛不堪的世界下的愛情列車
今年的法國五月藝術節將近尾聲，令我仍惦記著的，不得不提《LOVETRAIN2020》，它是編舞藝術家 Emanuel Gat 在疫情時所創作的作品，以音樂的黃金時代，結合搖滾和流行的永恆的 80 年代音樂，配合當代舞蹈、燈光和服飾，把過去和現在的流行性重新解構和結合，模糊了直線性的體驗，使作品在演出時帶有自由和靈巧的流動性。相信欣賞舞蹈最基本的視點，包括透過高難度而優美的舞姿、舞者的情緒、有所配合和編排的音樂、故事背景性等等。而對 Emanuel Gat 和其舞蹈團的印象卻有別於此，如以往的《The Rite of Spring 春之祭》、《ACT II & III》，他們的作品幾乎都是透過反抗和衝突下所指向的叛逆，同時回歸所有事物的本性，繼而探索舞者們、身體、舞蹈和外界之間的可能性，以新的方式來看待眾所周知並熟悉的事物。
Courtesy of the art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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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觀眾的眼睛觀看行駛在破爛不堪的世界下的愛情列車。
「我並不是要說一個故事。我嘗試以這種方式創作打開作品中廣闊的未知空間，然後創造讓每個人都可以有的體驗，因為它是被某種東西（一切不受控制的）所推上來的東西。」
Emanuel Gat
Emanuel Gat, Courtesy of the artist
當大部份的舞蹈作品都是以音樂作為其核心結構， Gat 的作品反其道而行，它具有音樂劇的氛圍和音樂性，卻撇去了故事和文字的敘述，所以如何把舞台上可呈現的各種元素重疊並無縫地糅合在一起，相信是作品中最具挑戰性的創作點之一。而 Gat 靈巧地以「愛情列車」為名，擴大觀眾的想像和思考：作品的名稱和其內容上的意義到底有何必然的關聯？觀看的方式又是否必須持有特定和被動的形象？事物和主題之間所存在的關係和價值的重要性基於什麼？「意義並不是一個作品的起點，而是一個我無法控制，亦也不想控制的副產品。」所以作品的體驗是主觀、具解放性的，它取決於我們每一個人過往的體驗，以及觀看作品時所關注的注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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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為名，代替恐懼，以空靈、渴望欲、敏感的柔情吶喊，成為對世代下的自我拷問。
抽起故事性，讓《LOVETRAIN2020》可自行遊走的另一引導觀眾及連繫作品的重點，在於其配樂，它們取材自 80 年代英國雙人組合 Tears of Fears 具變革性的音樂，富感染力的旋律和節奏成為當代永恆不朽的音樂啟蒙。除此之外，當其時一系列創新、具藝術性的音樂錄像亦相繼出現，衝擊的視覺效果強調了音樂和藝術之間的親密距離，同時影響了人們對音樂的理解，其獨特的 80 年代音樂包含了革新和實驗性元素。作品早已超越時間和音樂流派的限制和洗禮，如 Gat 提到他們的音樂如何觸動他的情感和創作：「他們的音樂結構性非常好，有別於我所熟悉的 80 年代音樂，雖然是來自同一年代的創作，卻能從當時的英國流行語境中剝離出來，是非常具現代感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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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燈光和音樂在彼此之間拉扯角力，互相依賴卻又各自獨立。
根據過往看舞台表現的經驗，舞蹈、燈光和音樂之間是無可分開，只有相輔相成、互相協作的情況下才能做到「完整」的作品。然而一幕接着一幕的群舞與獨舞之間梅花間竹的編排，與配樂和間歇性、毫無預兆下、完全的沉默設計錯落有致，複雜迷幻與簡約直接的燈光不停改變觀眾的關注點，它們互相依賴卻又各自獨立。而這些有別以往的落差和對立面使觀眾必須以不一的觀看方式來重新連接作品，讓人無法不跟隨這些人、事、物，尋找一個屬於這件作品的結構。
《Idea as Opiates》澎湃的前奏和煙霧離漫的橙紅色燈光下，香港版本一共 10 名的舞者陸續在長方柱體間隔後的位置出現，自由地舞動起來，時而歡快時而緩慢，鬼魅地透過間隙偷窺舞台下的觀眾。接著的《The Prisoner》《The Mad》相繼播放，毫無喘息空間，整個舞蹈創作和編排彷彿在講述一群人在虛幻的世界下互相追逐和遊戲，彼此包容卻又同時在焦點和競舞，在這場舞蹈遊戲底下，眾人不停舞動，當中包含了一切的情緒，悲傷、憤怒、歡愉、快樂，各種需求和慾望下各人都想在舞台上統治全世界。印象最為深刻的一幕無法不回憶起一場獨舞，簡單直接的一束燈光下，舞者跳至筋疲力盡，用力以四肢作為吶喊，走到台邊熱淚盈眶地伸出手，渴望被觀眾所承接，簡單的雙手接觸和回應代替了所有的語言，成為了真正能觸動人心的人性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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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世界下、具思想的服飾穿梭在每一層的結構中，捕捉着微小的變化和訊息。
觀看《LOVETRAIN2020》之前，另一令人注目的焦點就是其舞蹈團體成員，同時擔任時裝設計師的 Thomas Bradley 所創作的舞蹈服飾，多種布料的拼貼以及多層次的解構工藝，配以誇張繁複的不規則結構，極像 Vivienne Westwood 的大膽創作風格，充分地配合和演繹出作品中不受傳統束縛，以反抗精神為核心價值去體驗舞蹈和藝術的真正意義。
每一個舞者都擁有屬於他們獨一無二的服飾，由兩至三層的結構堆疊而成，除了根據編排而改變輪廓之外，可拆下和重新結合的設計同時限制了舞者們可移動的範圍和姿勢。但如 Gat 所分享，服裝的設計過程是來自 Bradley 和每一個人之間的獨立溝通和發展，它們是透過各人對作品的理解，以及所編排的動作而生的人性化產物，是整個作品無法缺少的重要元素。
Thomas Bradley, Courtesy of the art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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