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經叛道」卻離不開藝術的設計師
SANKUANZ 上官喆 的 Instagram post一度清零，以為這個「離經叛道」的牌子有什麼嚇人的消息。幸好，19日 SANKUANZ 在上海發佈的冬秀男裝秀，完全的安撫了筆者內心的不安，喜出望外。畢竟，時裝界原本已是一個瞬息萬變，變幻莫測的行業，今天所流行的人事物，明天可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上官喆 SANKUANZ，是近年筆者非常留意的其中一個牌子，風格非常鮮明，打破了常規的時裝行業的一面，讓人另眼看待和重新思考：如何看待時裝的本質。
《 PHOSPHORESCENCE 磷光 》, 2020 /張鼎 /photo by 張鼎工作室
《 高速形式 》, 2020 /張鼎 /photo by 張鼎工作室
和藝術跨界聯乘，相信是近年來各大品牌的其中一個設計方向，但藝術和時裝設計的融合，到底是真藝術還是染指藝術？筆者認為時裝是一件「軟藝術」，是時裝還是藝術，中間所謂的界線早已不存在。而設計和藝術創作在本質上最大的分別，就是「實用性」，如何成為一件行走的藝術品，以另一個媒介承載和表達藝術。而中間的表表者相信就是60年代波普藝術 ( Pop Art ) 的代表Andy Warhol，以現成服裝加上他的創作標誌和字句，「新的裝束」成功改變人們對藝術的常規認知。連老佛爺 Karl Lagerfeld 也曾指，「時尚是時尚，藝術是藝術，不過 Andy Warhol 證明兩者可以共存。」
改變一個原有的審美習慣去理解一個新藝術媒介，是一件非常吸引有魅力的事情，而且是一種同時推動藝術和時裝的動力。而上官喆 SANKUANZ 對筆者而言，它是另一個 Andy Warhol，不但創新而且具備突破性。時移世易，當然不同年代所演變出來的時裝藝術混合物一定有所不一，但相同的是，創作者以時裝作為藝術媒介找尋自己，把當中的想法以服裝來呈現。
「沒有聲⾳的房間」缺失還是重生
沒有任何事物有它的一個「特定位置」，求新求變才是展現真實自我的勇氣，SANKUANZ剛剛在上海發佈的 Autumn/Winter 2022 男裝秀「沒有聲⾳的房間」不但保留了品牌以往的一貫風格：探索青少年和社會之間的禁忌和反抗，自我個體和當代意識層的對峙，更配合聯合藝術家王⽟鈺的雕塑作品來探索這些日常生活中的真實性和重要性。由矽膠、石膏和樹枝等材料組成的雕塑，無殻肉身的質地和顏色讓人聯想起身體內外部份，有點嚇人卻不失真。不論是依附在模特兒身上，還是被手持著的作品，都和他的設計互相交融無法拆分，整個系列彷彿死死抓住觀眾，直視眼前作品和思考他所表達的內心想法：缺失還是重生。
SANKUANZ Autumn/Winter 2022 Collection SHANGHAI Fashion Week /photo by HYPEBEAST
仔細看這些雕塑作品，肉色的矽膠粉嫩富有韌性，可以被撕扯或是纏繞，和上官喆具有雙向性矛盾的設計十分相符，可見他找對了聯合藝術家。反觀王玉鈺以往的作品，發現她的創作十分多樣化，文字、行為、雕塑、聲音等等，而矽膠雕塑是她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和創作模式，她擅長透過創作中以身體作為感知和轉換的體驗，來探索和實踐一些與自我身體有關的事情。
Exhibition /Yuyu Wang: Hook and Eye of Collar /presented by Antenna Space
作品和作品之間不存在藩籬
追溯上官喆最早期的設計系列，可見他一早已與藝術家聯合創作，尤其是曾被巴黎東京宮譽為「這一代藝術家當中最具潛質之一」的陳天灼。2013年的秋冬系列，他們以西藏宗教和民族藝術作為靈感，創作了「 Mt.Kangrinboqe / 天上 」，這個時裝系列一鳴驚人，古老文化結合現代年輕人的不羈，充滿強烈對比的作品混合了陳天灼過去大膽而強烈的視覺創作風格、上官喆對時裝的敏銳度和獨特的世界觀，完整地將一個主張自我個性表達的當代意識流，以時裝藝術品呈現於觀眾眼前。單看陳天灼的網站，不難看出他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一個又一個的作品不斷挑戰目前的文化價值，不論是視覺上還是概念上也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SANKUANZ Autumn/Winter 2013 Collection ‘ Mt.Kangrinboqe '
photo by 陳天灼 Chen Tianzhuo WEBSITE
記得2020年，當代唐人藝術中心曾經在香港舉辦過陳天灼的個展《回憶刺穿心臟》，當其時展覽涵蓋裝置、影像、繪畫、數碼雕塑及燈箱設計作品。筆者依然記得一幅又一幅怪異的影像合成作品非常震撼，配合多個媒介不一的裝置，例如巨型氣球和數碼雕塑都讓人耳目一新，是一種全面性的感官體驗。
Exhibition / ‘ Recollection Pierces The Heart 回憶刺穿心臟 ’ , 2020 /陳天灼 Chen Tianzhuo /photo by Tang Contemporary Art
及後，他們再度合作2014年的秋冬系列「 Jerk off in Peace/ 秩序來源於混亂 」，戴著孖鞭金髮橡膠頭套模特和搞鬼的圖像印花諷刺卻有趣，迷離又怪誕，充滿次文化的視覺效果和主流下的服裝建構了一個藝術和時裝的平衡關係。再一次證明上官喆非常了解自己和合作的藝術家，作品和作品之間不存在藩籬，背後主題非常清晰，一目了然。
SANKUANZ Autumn/Winter 2014 Collection ‘ Jerk off in Peace / 「秩序來源於混亂」 ' /SHANGHAI Fashion Week /photo by Sleep on more
就如我們處於一個變幻無常的是時代脊骨上
不過要數最吸引筆者的系列絕對是2020年的秋冬系列，當中不單止以前蘇聯詩人 Osip Mandelstam 的詩作為創作靈感，更和藝術家張鼎合作，以他的作品《高速形式》作為印花圖案，表達時代中人類在不同意識形態的交融與沖突。服裝上能看到人體胸腔的骨骼、駿馬和一些文字段落的印花，這些出現在作品不同細節處的符號和圖像，所表達的是當代世界中，肉身、精神和科技帶來不同速度和層面的撕裂。這個系列吸引筆者之處，是它彷彿以圖像作為一個情緒的引子，拉近觀眾思考個體肉身和社會之間的關係，充滿剝削感。例如當中的脊椎骨是表達一條筆直的道路，而兩側的骨頭則指通往不同地方的分岔路，就如我們處於一個變幻無常的是時代脊骨上。
SANKUANZ Autumn/Winter 2020 Collection /PARIS Fashion Week /photo by HYPEBEAST
「離經叛道」
不走常規路線，我們會稱之為「離經叛道」，而上官喆的創作和所走的路不單止是一個個人心理層面上的思想釋放，更是探討世界上每一類個體和社會之間一環扣一環的關係。和藝術家合作創作，對時裝設計師來說絕非易事，畢竟是兩個非常獨立且注重自我內心思想的行業，要兼容兩種不同的思維模式，繼而進行創作實在非常困難。而上官喆 SANKUANZ 吸引筆者的原因，並非他在服裝上的整體呈現，而是牽涉到打破傳統思維，開啟了一面面向世界的大門，重新定義時裝的本質的一份獨特和堅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