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訪談 • 宮敬婷 《山海經》的現代詮釋 讓神獸走進生活
宮敬婷的藝術創作和其核心內容一直圍繞着中國古代經典文學作品《山海經》,以不同形式和媒介呈現文學著作的作品並不少(例如早前綠葉劇團的《山川命》),但如糅合古老文本與當代文化生活卻不容易,但反觀敬婷的作品,她不但在構圖上加入想像和突破形式的限制,偏向可愛的風格使形象更易於大眾親近,增強了文本的現實感,同時拉近了觀眾與作品之間的距離。
KCT : Kung Ching Ting
P : Panda Chow
P : 可以先介紹這次帶來香港的作品嗎?
KCT : 我這次帶來的香港主要有三個系列都是關於《山海經》的,它剛好是我《山海經》的三個不同的階段,那我一直都是以《山海經》為主去做創作。
最開始是回溯它們原本的樣貌,就是照著《山海經》,它原本上面所敘述的文字,以我的想像去呈現。第二個階段是我以它們與現存於世的這個方向,去呈現它們可能現在會如何地生活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可能會是飄在天空上、隱藏在海中,以一個不一樣的方式去呈現它們《山海經》已經到現在現存的一個狀態。那第三個階段也是我現在正在發展的,是把我的其中一個喜歡的角色叫帝江,去把它做成一個立體作品。我同時也讓它去融入現代的生活,比如說它在跳水,它可能在算塔羅牌,融入我們現在生活中不同的樣子,我去想像它如果在現在時代上面,它去做這些活動上會呈現什麼樣子的風格。 這是我正好三個不同階段在這次展現的。
P : 知道你有大部分作品以《山海經》為核心探索神獸與自然景觀的描繪,這個靈感和創作來源是什麼?
KCT : 我喜歡《山海經》的時候,其實是我高中的時候閱讀它書上的文字,因為它其實是一個沒有任何圖案只有純文字的。所以其實我們現在所看到《山海經》的圖案,都是明朝之後後世的人們看它文字所繪畫的。但當我看的時候,我不覺得它應該是長這樣,所以我在這個跟後面所發展的圖像產生分歧之後,我就覺得應該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把它們繪畫下來。
所以它其實算是一個起源,那也是我一直創作《山海經》一直到現在的一個原因。那同時我也希望說,能夠讓更多人可以看到《山海經》這個文本,它很有趣,它充滿著當時候人們對帝制對神怪的的描述或想。
P : 我非常好奇你現在觀看《山海經》的感受和高中時會有不同嗎?
KCT : 我覺得多少會。因為每個人不同時期的審美會有不一樣的方式,就像是我早期創作了一些的樣貌,我可能到現在在看的時候,我會想我當時我怎麼會把它想像成這個樣子,那我可能到現在會有另外一個想要去呈現它的東西,這的確會有不同的呈現。
P : 把神獸想像成較為卡通可愛的形象,是有什麼象徵意味嗎?
KCT : 我前面剛好有講到說我所想像的《山海經》,跟我們後世看到的圖案不一樣,那我一方面是因為我自己自身的美感,我喜歡圓潤可愛的東西。我喜歡把所有的物品都讓它可愛化,或稍微簡單化,甚至在顏色上面我也會去設計,讓它看起來顏色更漂亮。或是我很喜歡閃亮亮的東西,這類型我覺得會有影響我在腦中所想像它們的樣貌的不一樣。所以把它卡通話這件事情我覺得不是我刻意為之的,可是它自然而然的就發生了。
P : 我聽過有些人會認為《山海經》是博物誌,原本就是記錄着千奇百怪的萬物。
KCT : 有些人會在爭論說它到底是實際性的還是想像性的這件事情,因為我其實一直都是主張它是真實存在的。對我來說《山海經》它其實是當時候人們所看到的,去敘述的下來的樣子,只是因為實在相隔太久,因為它是先行的文學。所以當我們現在來說,我們是沒有辦法接受,或是沒有辦法去想像說它是真實存在的,畢竟像這樣子的神獸出現在我們現實中就是不太可能的,我們也沒有辦法想像。
但是我在閱讀當下我會覺得它就是存在過,甚至也許到現在都還存在,只是我們沒有被看見而已,這也是刺激我一直在做這三個系列,一個是還原,一個是讓它存活於現世,一個是它在現實中的樣子的,三個不同系列的一個呈現。
P : 所以在想像的空間和斜事性上,你會再為創作加入新的故事性嗎?
KCT : 如果說加入新的故事的話,在我現在的新的創作上有,等於說我把《山海經》的角色拉出來,讓它在一個現實,我們現在所生活的一個現代上面去遊玩去體驗生活的樣貌,這是我剛好現在正在做的。那我早期是依據文本上面所說的傳說,或是它的生活環境去做創作,那我慢慢的想要讓它更生活化一點,更能夠接觸我們現在的生活。就是想要讓《山海經》跟我們距離,不要再這麼遙遠了,也許我們可能哪一天真的可以在路上真的看到這些神獸跟我們相處在一起。
P : 把插畫、膠彩和水墨技法相互結合,你似乎成功把傳統和創新、東方美術與現代的趣味性糅合,所以你認為你的創作是脫離了以往文化和媒材的束縛嗎?
KCT : 我覺得可以說是脫離。如果要說媒材脫離的話,我沒有辦法說我完全的把媒材脫離掉,我只是把它用色用得更鮮豔而已。但是我在嘗試去做構圖上的破除,因為常見水墨就是三點式構圖,我們有遠中近景,但是這個這樣子的構圖方式其實是一個很被規範在內的方式。所以我一直在呈現做不同的觀賞的視角,比如說我有很多的作品是鳥看為主,它是由正上方的視角去往下看的,像這兩張都是我以鳥看的視角去呈現。就是因為我想要去破除三點的透視以外,對我來說它們生活的世界可能是一個島嶼,可能是一個區塊。它們不應該只是被一處風景的構圖上去限制住,我希望可以完整的繪畫出它是一個國家或是一個島嶼的狀態去呈現。所以要說破除的話,我覺得也許構圖上面可以說自己有在做一樣不同的挑戰,如果說現在跟以前的融合,可能是像你剛說的我的作品比較可愛,它是一個比較 Q版可能平常插花類型的方式。用這樣子的傳統媒材去呈現,它會有一個不一樣的風味,我覺得這也可能是我的一個嘗試,也是被現在你看到的。
P : 我尤其喜歡你2017年山海經中《天》和《地》這兩件作品,它們讓我想起自然環境與我們人類之間的關係,這樣深入研究文化的作品極具魅力,所以你有意向引發觀眾對環境自然和文化的思考嗎?
KCT : 其實你剛好提到那兩件的確有,但我後來為了把為了不要焦點模糊掉,所以我有把這件事情拿掉,因為最開始我其實是希望去講述說人類是因為環境破壞,所以才會迫使《山海經》這些神獸離開,但它們依然會繼續保留我們,或者是有會帶來人類祥瑞的一些神獸,這些都有在《山海經》裡面被記載。
其實最開始那兩件作品的確是有想要把環境議題帶進去的,但是在後期的作品比較不會去提到這一塊,是因為我覺得一個作品的焦點太多的話,反而會讓觀者不知道這件作品它真正想要說的東西是什麼。就是你真正想要的東西,你只能夠選一個,那你到底是想要推廣《山海經》?想要推廣新形新水墨?還是你想要推廣人類的環境破壞或是環境保護?我必須要折離,所以我最後是選擇推廣《山海經》的這個為我所有的主要影響。但在早期的作品的確有很多關於環境迫害上面的這個方式去用色或者去呈現,真敏銳!
P : 我原本認為你只是一個喜歡《山海經》的藝術家,但你似乎提到推廣這件事。
KCT : 我一直都是想要做這件事,包含我自己的自媒體身份,都是想要推廣藝術推廣《山海經》這件事情。因為對我來說這個文學是一個很有趣的東西,我希望它可以像日本《百鬼夜行誌》這樣子被更多人手所熟知。因為我們可能教育學習上面不會去閱讀這個文本,所以其實還是蠻多人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可能聽過但是不知道它裡面是什麼,我多少會希望說可以去透過我讓觀眾看到,至少可以了解到中國有一個文本叫《山海經》。
P : 最後,知道你以往亦參加過以酒店作為展覽空間的博覽會,這次把地點放到香港,你對此有什麼期待和想法?(例如對跨地區性,本地觀眾、畫廊等等。)
KCT : 因為在飯店博覽會這件事情在台灣算是蠻常出現的,我其實參加過很多飯店博覽,但我後來才知道香港大家還是喜歡去展場看展,反而飯店是一個很清奇的事情。那我覺得在飯店博覽會的一個優勢,它本來就是讓觀眾在看的時候,他可以想像說這個作品掛在他家或是什麼樣子。那我覺得也許這件事情是可以帶來香港這邊,看能不能推廣下去,讓不同的觀眾能夠願意把藝術品帶回家的一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