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碼熒房

藝術看似非是生活中的必需品,但正正是這一個特別的位置,能讓它單刀直入地審視社會上的種種議題,並且提供了一個適當的思考空間,讓人沉思反省社會如何能夠從一個正向並健全的方向發展。

「數碼熒房」是由新媒體藝術家曲淵澈和多媒體藝術家吳子昆兩位香港本地藝術家共同創作,內容的原點是圍繞着域多利監獄的建築和歷史。他們把F倉展室轉化成為一個沉浸式形象空間,觀眾可以在內自行遊走和選擇以任何一個角度和視點體驗作品。雖然這是一件具視覺性的作品,但對他們來說,概念的呈現比視覺上的設計更為重要,「創作和研習的過程中有很多的想法,但我們着重把想說的慨念合理化為優先。」。

兩位藝術家原本的創作形式和方向都非常不一,曲淵澈以往的作品大多和社會議題相關,例如探討過去、現在及未來不同極權主義的政權間的共性,再以一個聲音和視覺為主創作媒介呈現作品;而吳子昆的創作是偏向抽離性和關係上的探討,他集中於研究互動媒體的應用,例如作品在非語景的零散移動下,觀察著觀眾角度下的反應。但正因為他們觀看和創作的角度不同,這件共同創作的作品一下子延伸出數個不一樣的視點,成為作品的特點之一。

透過研究域多利監獄放射型囚倉的歷史、設計、空間配置和理念等為基礎,繼而對監獄和其所延伸出來的社會性議題,例如被監禁、紀律和懲罰、更新加以思考,以藝術家不同的角度和切入點,展開了針對性的橫向式綜觀,嘗試以一個全新的數碼詮釋形式和視角,帶來一個不一樣的觀看方式。觀看作品之前,他們提到這件作品是「帶有不同角色的角度」,這句說話非常深刻,因為不論是一個微觀的角度還是一個宏觀的觀賞方式,看到的每一個片段所呈現的想法都徘徊在每一個角色互相拉扯和角力的關係之中。

作品第一部份先由一連串的光點引入,然後透過點線面形成了牢房建築草圖,再由幾何學的中心點再延伸出去成為一個建築物,由平面、原始空間變成一個清晰的空間 ( articulated spaces ) 呈現了來自設計者的一個上帝視角(God view),他們以宏觀的角度和出發點去建構一個「理想」牢房,但何謂「理想」呢?出發點是方便掌權者監視?還是站於使用者(囚犯)的角度?答案在作品片段和現實囚房上都顯而易見。至於到第二部份,則選擇以普通人/旁觀者的視覺,當中更加入了一些互動部份,讓觀眾嘗試以第一身去觀看和感受監獄所發生的事,原來一些我們日常中最正常不過的事,放到監獄上會變得非常奇怪。到了第三部份就變成是囚犯的角度,每日持續四至五小時、無意思、消耗體力的重複性集體動作,目的是透過強制活動去重構和矯正個人生活。

整個創作理念最為特別的是在建基於歷史現實與想像之間的空間中,擊中社會的盲點和提出質疑。監獄的觀念是企圖以一系列的重複性及嚴明的懲罰和紀律,例如集體訓練、操練和全面的監視,希望更新人士從中得到「更新」,但事實上透過如此的懲罰和紀律真的能幫助他們嗎?如果以更新這個「正向」理念為大前提和最終目的,在囚禁和懲罰中,反而被忽視的就是人權和被理解。雖然在人道角度下已經沒有了古代時的身體酷刑,但掌權者卻容易以正義、司法之名行權力之實,取而代之建構出一個新的規範,例如以精神上的懲罰取代肉體上、把「人」對象化,這一種管理的意識形態說到底還是一種監督的工具,只不是資本主義底下的一種權力控制。

作品帶有質疑現存的普世價值的意味,直接刻劃出囚犯並非能真實因此得到社會上的幫助,這種人造的「社會上人性的殘缺」並非是來自有罪之人,而是資本主義下社會的制度和系統,將「人」改造變成有益於社會的「物」。假如監獄和懲罰是為了給犯罪之人一個機會,那麼試問這種沒有把囚犯當成社會上的一份子的懲罰,又如何能讓他們重新回歸到社會?

「數碼熒房」同時讓人不禁思考藝術的真正目的和功能,以及其和社會之間的關係。監獄、囚倉、犯罪、更生看似和我們並無關係,但從中體現和指出的政治權力技術,反映出的是整個社會的體制,正如傅柯 ( Michel Foucault ) 的《規訓與懲罰 Discipline and Punish 》所指出的權力建造了大眾習以為常的「日常」,事實上這些常態化 ( Normalisation ) 早已入侵生活。看來重新檢視長久以來的社會體制和文化階級是一個無法被忽視的重要議題,亦不應該被忽視。

FEATURING – VVZELA KOOK & NG TSZ KWAN

PHOTOGRAPHER – LAI TSZ CHUNG

PRODUCER& INTERVIEW – PANDA C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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